之一: 斜索戏车空心画像砖(为东汉时高浮雕空心画像砖作品,河南新野县出土,该砖高32cm,残长62cm;现存河南历史博物馆,照片摄于河南历史博物馆)

该汉画像空心砖上的图画(如图)被文物专家称之中国最早的车上杂技图(又名双索戏车图),1988年在南阳市新野县现身,虽已残破,但非常珍贵,为国家级文物。画面内容为一组合杂技表演,画面上两辆飞马奔驰的戏车,前车杆上伎人两手各握一索,左手握索的另一端由另一伎右手力挽,这位伎人的左手拽着前面的奔马之尾,使绳索成直线状态,两索下有伎人或倒挂、或双手抓索作翻滚表演。后车杆上顶部蹲一伎人,与前车舆内之人共抓一索,一伎人做走索表演。这是在双车联索戏车上所表演的惊人的技艺,绝妙的表演,可说是中国古代杂技的精华所在。史料记载的履索都为地上固定设索,而这些画像说明其已由平地上升到空中,由固定的形式变为飞动的形态,堪称汉代舞乐百戏之精髓。这块画像砖表现汉代杂技百戏的精彩场面。在画面中心的战车上,一人头朝下双脚倒钩住车中竖立的高杆,双臂平伸,掌中各有一圆球,球上又各站一人。球上二人一人双手叉腰下蹲,显得悠然自得;另一人则“金鸡独立”,以高超的技巧来保持平衡。后边两车之间拉起一根绳索,绳索分别掌握在立于前车车与和半蹲在后车高杆之上的二人手中,倾斜成45度。后车驭手紧勒马缰,控制车速,以便绳索保持绷紧的状态。在这呈45度斜线的绳索上,一人正踩索上行。他挥动双臂,尽力保持着平衡。画面右上角有一人骑马引弓射箭,可能是与走索或立于球上的人配合表演。一个是骑马射箭,一个是走索或是高空站立之人接箭,其表演的难度可想而知。动作惊险、演技精湛;拂袖舞伎,罗衣从风,长袖交横,若竦若倾,神态生动。晋人所撰《邺中记》中有这样的记载:“设戏车,立木橦其车上,长二丈,两伎儿各坐一头,或鸟飞,或倒挂。”由此可见我国的杂技艺术源远流长,早在汉代就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平。这样精彩的杂技场面,被这幅2000年前的画像砖,生动地记录下来。为后人研究汉代的杂技艺术提供了宝贵资料。
之二:汉代盘舞画像砖,河南新野县后岗村出土,样品藏河南省博物馆,照片摄于河南省博物馆。

盘鼓舞是汉代民间酒会、豪绅富吏宴客时广泛表演的助兴乐舞。盘舞是汉代最有代表性的舞蹈,样式较多,名称各异,广泛流行于宫廷和民间,也是汉代最常表演的舞蹈。盘舞就是将盘、鼓置于地上,作为舞具,舞者在七个盘子和两只鼓之间,按照鼓点,在盘、鼓之上或环绕盘、鼓之侧进行表演,穿梭起舞,舞姿流畅,放置场地中的盘子却完好无损。表演盘鼓舞的舞伎在盘鼓之上纵跃腾蹋,蹈击出有节奏的鼓声,还要完成各种复杂的动作,“似飞袅之迅速,若翔龙之游天”、“纵轻躯以迅赴,若孤鹄之失群”,在向前腾跃中蹋鼓;而在松弛舒缓之时,则轻歌曼舞,徐蹈鼓面。盘鼓舞很注意手袖和腰肢的动作。舞人身穿长袖罗衣,腰部或衣裙系上飘带,只有少数持巾、拂,但巾、拂仍属袖的延长,犹如长袖。盘鼓舞是汉代深受人们喜爱的舞蹈,它以优美的舞姿风靡一时。或沉浸于人世间舞乐百戏之美妙,或留恋于自然山水之佳境,自我陶醉,因“乐”而超凡脱俗,故乐者“能通神明,有以道为邻,且得长生久存”。表演者在盘鼓之间旋蹈雀跃,长袖飘舞,动作轻捷灵巧,优美动人的舞姿不知打动了古代多少文人墨客的心,使他们不惜笔墨吟诗作画颂美赞扬。张衡《七盘舞赋》说:“历七盘而屣蹑。”王粲《七释》:“七盘陈于广庭,畴人儼其齐俟。揄皓袖以振策。”卞兰《许昌宫赋》:“与七盘其遞奏,轻捷之翾翾。”鲍照《诗数》:“七盘起长袖,庭下列歌钟。”陆机《日出东南偶竹》:“丹唇含九秋,姸迹陵其盘。”遗憾的是,大约在魏晋之后,此舞就衰亡了。
图中舞伎正是身轻若燕的舞蹈高手,舞者长袖飘飘,在盘(或鼓)上旋转雀跃,动作轻捷灵巧。这两块画像砖应为一组,左边是两人在表演舞蹈,一舞者长袖飘曳,左足高抬,右足脚尖着地,似有跳跃腾越之势;而右边三人是在用各种乐器在伴奏。画面使人深深感受到了盘舞“机速体轻”的特点和舞者“身轻若燕”的功夫。看来,“轻”确是汉人对舞蹈美的普遍追求。汉代最著名的舞伎恐怕要数赵飞燕了。她原是阳阿公主家的女伎,后被汉成帝看中,迎进宫中封为婕妤,最后竟贵为皇后。传说她之所以能得汉成帝宠幸,主要依凭的就是她出神入化的舞技。史书上说她“身轻若燕,能作掌上舞”,这可能有些夸张,但她舞姿的轻盈美妙,确是史书所公认的。细腰柔曼,宛若游龙登云,长袖飘举,一似杨柳当风,长空出岫。“长袖袅袅”、“细腰欲折”,前者指服饰,后者指形体。汉代另一位登上后妃宝座的女伎是汉武帝时的李夫人。她出身于倡伎之家,哥哥就是著名的音乐家李延年。传说李延年有一次在武帝酒宴前表演,且舞且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武帝听后问道:世上难道真有这样的绝色佳人吗?平阳公主告诉他:李延年的妹妹就是这样一位“妙丽善舞”的女子。于是一位倡家之女,一跃而贵为夫人,在历史上留下了她传奇般的名子和事迹。当然,她们只能是极个别的“幸运儿”,那些身怀绝技、对汉世乐舞文化做出重大贡献而连姓名也未能留下的乐舞伎人,比她们不知要多付出多少倍的努力。
之三:西汉二桃杀三士画像空心砖(长度约140cm,高度约30cm;现存河南历史博物馆,河南新野县出土;照片摄于河南历史博物馆)

“二桃杀三士”的故事是歌颂晏子。据《晏子春秋》载,晏子名婴,春秋时任齐国宰相,他多智善辩,才能出众,为齐景公所器重。画面内容是表现晏子为推行礼治,用阴谋诡计杀害了三位有功的勇士的故事。该故事见《晏子春秋•内篇谏下》:“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事景公,以勇力搏虎闻。晏子过而趣,三子者不起。晏子入见公曰:‘民闻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义,下有长率伦,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敌。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此危国之器也,不若去之。’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敌之人也,无长幼之礼,因请公使人馈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计功而食桃。’”齐景公于是使人送去二桃,让三人论功行赏。公孙接以为自己曾连续搏斗了两个猛兽,功劳最大,首先拿起一个桃子;田开疆说他曾拿着武器打败了敌人的三军,功劳也不小,接着拿起第二个桃子;古冶子说:我曾随景公渡黄河,有一次驾车的左马腿被河里的大鳖咬住拖往深水急流,我潜水逆流百步,又顺水追了九里,把大鳖杀死,左手牵着马,右手提着鳖头,才渡过了黄河。我的功劳还小吗?你们二人还不把桃子放下。他说着就拔出了利剑。这时公孙接、田开疆认为自己的勇敢不比古冶子强,功劳不比古冶子大,取桃不让是贪,然而不死是无勇,于是他们二人放下桃子就自杀身死。古冶子见此状,他二人让桃自杀,自己贪桃活着是不仁,争功夺赏是不义,于是他也自杀身死。这幅画与其说是宣扬晏子多智,不如说是在宣扬儒家的仁义道德,是在为“杀身成仁”唱赞歌。但这种“仁义道德”、“杀身成仁”是多么样的虚伪,而被后人所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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