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曾经写过一篇《不要再冤枉烧窑师了》的文章,为烧窑师遇到不懂行的老板被冤枉而鸣不平。老板不懂行,会认为砖厂的产量质量上不去,都是烧窑师的水平不行。这种认为,固然与老板的不善于调查研究,不会客观地分析问题根源的有关,但也与设计者承建者在设计承建之初的不负责任,导致项目本身存在的先天不足有关。可是话说回来:老板对烧窑师的不满,甚至开除烧烧窑师,在某些方面来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是位从原料性能到原料的制备、到成型、再到干燥和焙烧都精通的烧窑师,在产品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之前,都能预见到并及时提醒老板,我相信老板不但不会冤枉你,甚至还会重用你。而烧窑师之所以做不到有预见性地预测和提醒自己的老板,这就与烧窑师对砖瓦生产的知识面的宽窄、经验面的多寡有很大的关系了。所以,出现问题后烧窑师的被炒,某种程度上说,是和烧窑师的水平与对砖瓦生产工艺认知不全面有很大的关系。并非只懂得个干燥和焙烧,就算是个合格的烧窑师。要想烧好窑,仅仅懂得个干燥和焙烧,那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要想烧出合格的产品,烧出高质量、高产量,就要对整个砖厂从原料性能到原料的制备工艺、成型工艺、干燥焙烧工艺彻底的弄通弄懂。不然的话,你也就会操作个顺风顺水的窑,看看火加加煤,出出车而已。遇到原料或某个方面出现波动,你就会无所适从。因为你根本没有能力搞清楚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个时候你就会瞎猜,瞎猜就会伴随着瞎搞,瞎搞的结局就是瞎猫撞见死耗子:撞对了侥幸;撞错了就会搞的一塌糊涂,搞的老板忍无可忍撵走你另换他人。
那么,一个合格的烧窑师都要具备哪方面的知识与经验呢?笔者认为,一个合格的好的烧窑师,首先要充分了解原料;其次是了解原料的制备工艺;再次是了解坯体的成型工艺(当然更重要的还有对干燥室、焙烧窑设计,对风机以及风路管网的详尽的全面理解。这在本文不做重点,所以忽略不写)。再往细里说的话,一个好的合格烧窑师,你甚至还要将你烧窑的砖厂所处的海拔高度等这些地理因素都要考虑进去,比如同样的风机,同样的空气压缩机,在平原和在高原,在热带和在寒带是有很大区别的。以上这些因素全部考虑进去了,最后,才是干燥和焙烧。作为一个烧窑师,如果对除了干燥和焙烧以外的其他相关工艺都不了解,那这样的烧窑师只能说是在无的放矢的瞎烧;即便偶尔烧出来几车好产品,也只能说那是瞎猫撞见死耗子。这样瞎打误撞的操作,产品好,烧窑师不知道是怎么好的;产品赖,烧窑师更不知道是怎么赖的。
那么,作为烧窑师,怎么样才能做到对自己将要烧制的产品从头到尾都做到心中有数,而后胸有成竹地去操作风机、控制风量风压的大小,进车区间的长与短等,并通过这些合理的操作去实现对产品最佳的干燥和焙烧呢?那就是要给你将要焙烧的产品,从原料进入砖厂的料场起始,就应开始建立详尽的档案,从原料进厂到制成坯体,全线无遗漏地监控、检测分析并做详尽的记录,以这些分析数据为依据来指导干燥和焙烧。这样的干燥和焙烧才是有的放矢,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判断的失误。即便偶尔失误了,也能顺藤摸瓜,容易地找到是哪个环节出现的失误,从而很快地、有的放矢地处理掉问题,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损失,使生产快速回到正确轨道上来。
1.原料
大家都知道,烧砖离不开黏土,谁说他能烧制不含一点儿黏土(黏土矿物)的砖,在目前已知的技术上,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这恐怕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然而,黏土又分为很多类型,并且各种不同类型的黏土,其破碎工艺,制备工艺以及成型工艺是不同甚至有很大区别的:这恐怕就是很多人不懂或者模棱两可的了。但是,作为烧窑师来说,就必须弄明白这些,因为,如果把烧窑师比作厨师的话,那么制砖原料无疑就是烧烧窑师将要使用它做成一桌丰盛佳肴的食材,如果厨师连自己将要用来做菜的食材是什么东西与性质,还没弄明白就开始下手做菜,那食客指望这样的厨师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来,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吧。
由于国家的禁黏政策的限制,制砖用的原料不可能再用纯黏土,都是黏土矿物质和非黏土矿物质多种成分的混合物,只不过有黏土成分含量的多少之分。就以黏土矿物来说,它来源于水成岩(也就是“沉积岩”)里面的黏土岩;另外一种是来自于碎屑岩里面的粉砂岩(也就是黄土如西北黄土高原)——黄土从本质上来说,就不属于黏土。不管是黏土也好,是黄土也罢,都不可能用单一的它们去做制坯原料,都会掺配其他的非黏土矿物配成混合料来使用的。那么带来的问题是:黏土矿物的多少,会导致干燥收缩烧成收缩都不一样;如果再添加矸石或者原煤做内燃的话,矸石或者原煤挥发分的多少会影响砖坯的起火时间的变化;含硫量的高低也会影响起火时间的变化;它们灰分的多少还会影响到收缩率的大小;易熔物也就是熔点低的元素成分大小会影响到砖坯在焙烧时粘连程度的轻重与生熟;高熔点物质的多少同样也会影响到焙烧的收缩程度粘连程度与生熟程度的变化。等等,这些混合料掺配比例的不同,同样还会在做出来的砖坯上反应出来其致密度的不同、硬度的不同、甚至分层程度上的不同等等。这个时候,作为烧烧烧窑师,既不知道即将做成砖坯让你烧制的各种原料的掺配比例,又没有在平素的干燥烧结过程中积累详尽的记录,即便你就是知道这些混合料各自的性质,你照样干燥焙烧不好用它们做成的砖坯——因为不同的原料,不同的掺配比例会让混合在一起的原料在干燥时具有不同的干燥临界点、不同的干燥收缩、不同的露点温度;同样地,这些混合料在焙烧时也具有不同的理化反应。这种种的不同,烧烧窑师却用同一种风量风压风温去干燥;又用同一种风量风压、同样的用闸方式、同样的预热焙烧温度去控制去焙烧,那最终烧制出来的产品,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其结果会是一样的吗?会不会同时出现有合格的产品也有不合格的产品的局面?
所以,一个合格的烧窑师,从原料一进砖厂的料场,就应该将进厂的原料分门别类地造册登记。并要求将不同性质的原料分别堆放。——也许烧烧窑师没有这样的权利,但是必须向管理料场的领导甚至老板提出来。而后,要密切关注配料人员如何掺配并将掺配比例详尽登记记录(管理好的砖厂,进厂原料如何配比掺配,是要征求烧烧窑师意见的,但很多烧窑师自己都没有这种意识,有很多烧窑师根本对配料漠不关心,认为想咋配就咋配,我只管烧窑;笔者甚至见过这样的砖厂:烧窑师连干燥都不管,只管焙烧,问老板烧窑师为什么不管干燥?老板回答说,烧窑师是烧轮窑出身,烧轮窑的时候烧窑师就不管砖坯的晾晒。已经形成这样的习惯了,现在改烧隧道窑,虽然添加了人工干燥,烧窑师甚至老板,还是认为砖坯的干燥根本不是烧窑师应该干的事情)。当被烧窑师分门别类记录在案的这些原料制作成砖坯后,烧窑师就会根据记录,查找出它们的配比,根据它们的配比推断出它们在接下来的干燥焙烧环节中会有何反应,并根据这些合理的推断,制定出适合干燥焙烧它们的最佳方案。当然所有的推断都要建立在烧窑师对混合料中每一种原料的理化成分的深刻了解上、以及对干燥和焙烧中必定会出现的真实状态的判断,而不是臆猜!反过来,也可以拿烧成的产品逆向反推:产品烧的好与不好,拿出详实的记录文案,都能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分析查找,是烧窑师的分析判断出现了问题还是原料配比出现了问题,烧窑师会一目了然。这样的档案记得多了,分析的多了,时间久了,就是烧窑师一笔无价的财富!不光产品烧好了,烧窑师的技术层次也会有质的提升。
2.原料的制备
砖厂对原料的制备工艺的细致与否;原料粉碎的颗粒级配合理与否;各种掺和与搅拌机械使原料掺和均匀与否;尤其是原料经过陈化没有或者陈化时间的长短,都直接影响着随后的成型质量以及干燥焙烧质量。这里笔者只就原料的陈化对干燥焙烧的影响展开论述。举个例子说明原料制备工艺的重要性:去年,笔者应邀到山西临猗一个砖厂去查找砖坯裂纹的原因。这个砖厂投产六年来,普通砖因断裂一项导致的破碎率一直在10%以上,这个数字是非常惊人的。算下来,每年仅断裂一项的损失就在五十万元以上,六年下来就是三百万元当作垃圾倒进了沟里。——须知,当垃圾倒掉的,都是纯利润啊,因为每扔掉一块砖,都意味着要拿其他成品砖的纯利润去补平扔掉的废品造成的成本损耗。下图是这个砖厂一个月推进砖厂旁边山沟的断砖以及成型一个小时内就开始开裂的砖坯的内部外部照片:(照片在何处????)



造成这么大损失的根源其实就是原料的制备工艺不完备。黄土挖下来后不论干湿,就与经过一道粗破的煤渣及矸石一起进入一级搅拌加水,混合料走出普通的一级搅拌后就直接进入挤出机做砖坯!混合料既没有经过陈化,也没有强力搅拌的撕捏揉练,其开裂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样的情况做出来的砖坯烧出来的产品能好吗?作为烧窑师,六年来,来了一波又一波,始终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样的烧窑师被老板炒了,亏吗?一个合格的烧窑师,对原料的制备环节,也要给以充分的关注:从原料进入陈化库起始,就要给每个库的原料建立档案,比如进库日期、混合料配比、水分、热值、颗粒级配;出库使用时的日期、陈化时间、水分、热值、颗粒级配、做什么砖型。这些都要建立详尽的记录档案,以备与烧出来的产品作对比——久而久之,烧窑师就会摸清楚什么样的原料、什么样的配比、什么样的热值、什么样的含水率、什么样的颗粒级配做什么样的砖型最好或者最差。
3.干燥焙烧
干燥和焙烧是制砖企业出产品之前的最后一道工序,前面的一切做好了,做到位了,干燥焙烧就变得轻松自如起来了。但是要做好做到位,这中间就要烧窑师傅出很大的心血。烧窑师不是在窑顶看看火加加煤,到进车时间了通知一下进车工进进车,而后坐在窑顶喝喝茶那么轻松的。而是需要做好以上说的那些环节的所有记录,在根据那些记录,分析混合料的具体性质,根据混合料的具体性质再制定出针对性很强的干燥焙烧的措施。只有这样,才能少出次品高质高产。
曾经在微信群里看到一个烧窑师晒出如下一张照片

他的本意是炫耀自己的烧窑技术水平高,所以产量才会如此高。根据记录记载,这样的产量确实够惊人的,因为这位烧窑师说这是一条干燥焙烧一体的窑(就是时常说的“烘烧一体”),总长度是136m。居然能达到半个小时一车的火行速度确实惊人。不料半个月后,就有人又晒出了这个烧窑师半个小时烧出来的那些产品了。其酥碎不堪如下:


这样的产品烧的再多又有何益?这位烧窑师也做记录了,但是他的记录不是帮助自己分析查找原因的数据档案。这样的记录没有任何用途!真正的干燥焙烧档案应该记载的是:每辆窑车上是什么砖型,这些砖坯在通过干燥室和焙烧窑每个测控点时与之相对应的干燥焙烧温度、风量、风压、闸型、变频器频率、进车间隔时间。——这叫产品干燥烧成温度记录分析。当产品出窑后,再拿这些记录的数据与以前记录的原料、原料制备、成型各个环节去比对分析,这样,就会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烧制出来的产品好,好在哪里;不好,又不好到哪里。
所以,一个合格的好的烧窑师,从原料进厂,到将这些原料变成烧产品,全程都应该有非常完备的数据记录。他们可以通过这些记录分析比对查找判断并总结出很多经验数据,并用这些经验数据给以后的生产提供很精确的指导。干燥和焙烧,只要前面的基础打好,一般水平就完全可以烧出好的产品,但是,要想做一个非常称职的烧窑师,为全环节生产提供精确数据的烧窑师,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无论哪个环节有问题,都会在最终烧制出来的产品上体现出来。——这就是一旦产品出问题,烧窑师往往成为众矢之的的原因所在。遇到产品出现问题,懂行的或者说比较理智的老板会分析查找一下其他方面的问题;遇到的不是这个类型的老板,那很可能就会直接怀疑烧窑师的烧窑水平,甚至直接开除烧窑师另换别人。所以,作为烧窑师,为了自身技术的提高也好,为了企业的利润增长也好,都应该在日常的操作中给自己烧制的产品从头到尾建立起完备的档案资料,这样既有利于自己的经验积累,又能为企业提供很完备的数据资料用于指导后续的生产。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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